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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
2023年11月23日 15:59 访问次数:

很久以来,总是有一片乡野萦绕在我的脑海,时而像一幅泼墨的山水,时而像一幅华丽的水彩,似幻如梦,回味无穷......

那就是我一生魂牵的故乡,伊水河畔一个叫后石罢的村庄。

我,生于斯,长于斯。故乡的印象永远都似画在河洛大地上的水乡画卷,那一滩的芦苇和雁鸭,装点了故乡的田园和四季,也神化了我童年的一个个天真的梦境。

生长在河边上的人,童年的回忆很多都在那一望无际的河滩上。

绵延的河堤长城般矗立在伊河岸边,一年年坚守着故乡的安宁。堤外遍地的芦苇自然地滋生至岸边,根系发达,四方蔓延,形成了一大片天然的芦苇荡,秋风吹来,碧绿的芦苇一片片随风摇摆,洁白的芦花漫天飞舞,恰似一群群妙龄少女欢跳的田野牧歌。荡内成群俗称“苇喳子”的灰鸟搭窝繁殖,天天蹦上蹦下,“喳喳”欢叫,声音美妙,令人不禁驻足侧耳。

河岸往下游延伸,映入眼帘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柳树林,柳树粗壮挺拔,每棵上边都长着几十根笔直的明条幼枝,长大后握成圈做收麦用的网车。树上有很多乌鸦和喜鹊做窝,天天鸣叫争斗,好不热闹。树下是齐腰深的白茅,是河滩里牛羊最喜爱的鲜草。树木遮天蔽日,蓊蓊郁郁,儿时穿梭其中,割草采菇,仿佛进入了原始森林,时而劲风吹过,树洞和鸣,飘飘然如埙音箫声,使人悚然静听......

如今才知,那,就是天籁。

岸边有碼头,村里的两条船一年四季在两岸间交替摆渡,运送着来往的行人和到对岸种收花生、西瓜的村民。河边的孩子们都很早就跟大人、艄公学会了坐船、撑船、掌舵,有时来了鱼群,会有几个水性极好的汉子从船上飞身跃入水中扑向鱼群,但见水面浪花翻卷,汉子们忽隐忽现,片刻间人人手抓一条筷子般长的大鱼游向岸边,满船人啧啧称赞,一桌飘着鱼香的农家饭菜似乎倾刻间跃然眼前......

碼头下游建有一座挑水坝,用来把湍急的河水引向远方,避免伊河向村庄和田地改道。坝头急流形成漩涡,日久便成了一个足球场般大的深湖,是村里和方圆左近的乡民洗澡游泳的好地方。一到夏季,无数的大人牵着孩子鱼贯而入,孩子们站在浅水区看大人们在深水区游泳,一天天在水里扑扑腾腾、手脚并用,不知喝了多少口河水,莫名其妙就学会了游泳,虽然动作不规范,但照样在十来米深的水里游来游去,摸虾捉鱼,踩鳖挖蚌。有的还从高高的坝上一跃而下,水面上溅起大片浪花,人却在几分钟后从水中猛地窜出,一众孩童在水里欢呼游追,好不快活。

湖的对岸是一片宽阔干净的细沙滩,和大海的海滨浴场一样,游泳累了,就一窝蜂似地跑向沙滩,爬在地上晒太阳,热乎乎地像烙饼,一会一翻身,互相看着满身的沙子发笑......

人少的时候,沙滩上落着上百只不同的鸟,最多的是白鹳、大雁和野鸭,白鹳在我们当地叫“老等”,它总是站在水里长时间目不转睛地盯着等着,老半天突然低头用长嘴叼住一条小鱼,很像一个深藏不露、一击即中的江湖大侠。

最好看的还是大雁的方阵,一群几十只,部队一样整齐排列安睡,留一只站岗放哨,稍有动静,哨雁一声鸣叫,瞬间几十只大雁飘然而起惊鸿飞去,在天空中排起一个大大的“人”字,慢慢地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夏秋之季,学校一放学,孩子们蜂拥而至河滩里的瓜田果园,一个个仰着小脸等着大人们一人发一个瓜果,急切地在衣服上一蹭,就吃着喊着飞奔回家。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至今想起仍让人口流馋涎、跃跃欲试......

故乡的村庄座落在伊河左岸依堤而居,小时候常常端着饭碗就跑到河堤上看河流、听鸟叫。村里长着很多老树,远远望去就像一大片茂密的森林。村子四周有寨墙环绕,墙外是护城河一样的寨壕,有东西南北四个寨门,都是旧时用来防备土匪的。村里还有老房老街、祠堂学校,还有唯一一座新派九间大楼,是村大队部所在地。夕阳西下,炊烟袅袅,乡民苛锄而归,牛马倦倦而回,一幅农耕的水墨丹青跃然眼前,总让人一遍遍咂舌回味。

村庄周围都是平如镜面般的土地,一年四季长满丰收的庄稼,养育着故乡一方百姓。麦收的季节,人们都在打麦场,白天同吃同干活,晚上都席地而卧睡在麦场,小孩们也好奇地跑来和大人躺在麦场上,望着浩瀚的星空一遍遍问着为什么,直到大人也不知道了为什么才昏昏而睡,庄稼人的喜悦就这样慢慢地汇入了一个个丰收的梦里......

到了秋天,成堆玉米摊在家家的院里,夜里一家人聚在一起,把玉米辫子一样辫在一起,挂在一排排架子上,白天在阳光照射下闪着耀眼的金光,好像收获了一条条的金链。房顶的青瓦上都晒着刚收回来的花生,一颗颗饱满洁白,就像刚从河里淘来的碎玉,引来一群群麻雀蜂群般忽上忽下地觅食。这也是多少年再也看不到的景象了。

故乡是个文化气息很浓的地方,是书法之乡、戏曲之乡,出了好多书法家,村里有唱戏的传统,远近闻名。那时有专门的戏楼,自导自演过《三世仇》、《红灯记》、《枫树湾》等一大批新老剧目,一代代村民出了很多演员和戏迷,给家乡带来了很多欢乐和传说。多少年后,当我在音乐、书法上有了一些造诣后,才终于在故乡溯了源。

故乡的一些深刻的记忆往往来自儿时的伙伴。

顺子是我光屁股长大的玩伴,他朴实善良,热情机灵,常叫我一起摸虾捉鱼。我们一起把村外一段寨壕的两头挖土堵起来,再一人一个脸盆往外刮水,大半天累得精疲力尽才把水刮干,这时收获的时候就到了,鱼、虾、螺、蟹都在水底挣扎,我们迅速把它们一个个收入袋中,回家用盐水一煮,满屋飘香,一家人都吃得眉飞色舞。在那个年代,这就是最好的美食了。多少年过去了,顺子高高的个子、小小的眼睛,专注抓鱼的表情,还常常在我眼前浮现。

小周是我长大后的伙伴,记忆最深的是他扑扑闪闪的一双大眼精,充满了聪明和智慧。我们共同考上初中、高中,互相帮助,互相鼓励,天热时还叫我到他家后院寨墙窑洞里去做作业。我们还一起钻入生产队造纸的废纸仓库里找旧书报看,如饥似渴地学习知识,有时看如谜了一天都忘记了回家。他一直都是我很要好的朋友,我从他身上学会了很多好的学习方法。童年的伙伴总让人终生难忘。

一九八二年夏天,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洪水沿伊河奔涌而下,堤溃田淹,故乡陷入一片汪洋。

半个多月后,四方撤离的乡亲回来了,村庄房屋尽塌,一片黄泥,一地瓦砾......

后来,从淹没的村庄向西一里地势高的地方建起了新村,赶上祖国的改革开放,新村如今楼房林立,街道整齐,一幅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崭新画卷。

也许,人们最初的记忆总是最美的,儿时的摸爬滚打总是最深刻的。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花甲之年离乡四十年的我对故乡的记忆仍沉浸在那片泼墨般的河洛水乡里......

我想念我的故乡。

——任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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